在意林中看到一则小文“和尚下地狱,屠夫上天堂”:从前,有一个和尚跟一个屠夫是好朋友。和尚天天早上要起来念经,而屠夫天天要起来杀猪。为了不耽误各自早上的工作,他们约定早上互相叫对方起床。多年以后,和尚与屠夫相继去世了。屠夫上了天堂,而和尚却下了地狱。为什么?因为屠夫天天做善事,叫和尚起来念经;相反的,和尚天天叫屠夫起来杀生……
你做的事情你认为是对的,事实上却不一定是对的。
真可谓“语不在多,理却至深”,它如一把利剑,直中我的心窝。身为一线的教育者,我们似乎已经习惯将自己置于“普度众生的和尚”这一位置,感觉自己每日仙风道骨、目光清明、面色和煦地在“布施”,向着可怜的、虔诚的学生传教,点化。可是,上帝会怎么看这件事呢?
前几日,在医院聆听一位母亲真实的泣诉:
3年前,女儿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南通XX中学。课业负担明显加重,女儿又是一个懂事上进的孩子,为了应对繁杂的学业,也为了遵循学校早出晚归的制度,女儿每天忙忙碌碌,辛苦极了。当然,功课如老师和家长期待的那样优异。一个学期过后,女儿累垮了,高热不退,到医院检查,咽喉处有一囊肿,于是,开始了住院、化疗、放疗,几经折腾,扩散至肺部,数月后,她再也没能走出医院的大门。3年后的今天,母亲再提此事仍旧泪如雨下。原本以为她会怨恨医院的误诊、误治,谁知她丝毫未提这个问题,话锋一转,充满怨恨地诉说当时初中沉重的负担,社会教育机制的不合理,教师随意施加的压力。在她意识中,没有这些,原本健康的孩子也不会早早地染上这样的疾病。我的心猛地一紧,一阵寒意袭来。母亲枯瘦的身形,仿佛深秋枝头一片即将凋落的树叶。那怨恨的目光,让我我不知该为教育辩驳些什么。是啊,花样年华的美丽就这样消逝了。虽然我们知道,这里没有必然的因果联系,可是,在母亲的心中,却是这样一个逻辑。无风生浪吗?巧合吗?……
细细回想,身边不乏类似的埋怨:校门外焦急地家长偷偷的抱怨为什么不及时下课,为什么让孩子罚写,为什么布置这么多作业,为什么剥夺孩子的午休时间还挂着为孩子学习着想的美名,为什么……
许多时候,我们忧患、痛苦于学生的不争气、家长的不理解、社会的不重视。殊不知,从一开始我们思考问题的视角、价值判断也许已经错了。无奈,众人依旧在世俗所领悟、制定的规则面前虔诚的膜拜,肤浅地向着所谓的真理方向前进,此时,我的脑际浮现出许多的问号:
1、教者是盲目地例行工作,还是用心灵叩问心灵?那个和尚每日念经,看似虔诚,却不知念经的目的何在。只为寻求自己内心的安宁还是为了能感化别人?如果在念经之余能感化屠夫不去杀生,他的命运也许截然不同了。这就是和尚与高僧的区别。在教育中,我们同样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悟道层次。普通教师往往将完成教学任务,取得良好成绩,安全管理好班级等基本工作作为自己每天的例行事项,却忽略了除此之外学生真实的内心需求以及教育更广泛深刻的内涵。如果用辩证深刻的眼光再来审视自己的每一项教育行为,或许会发现许多教育实际只肤浅地触及事情的表象,没有以深邃的目光探寻表象背后的真实。而我们迫切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在例行工作的同时,不忘对学生、对自己进行心灵的叩问!
2、教师如何“勤奋善行”,方能修得善果?起早贪黑,留生补差,不厌其烦地多做多讲多练,这样“勤奋”的善行是否得到每个人的理解、赞赏?苦口婆心、语重心长、喋喋不休地刻板说教是否都起到积极正面的效果?当我们一厢情愿地以统一标准引领每个孩子时,他们的内心是否会滋生无奈的怨恨?当我们急功近利地带领学生追逐成绩时,不经意间是否带给他们“善意的伤害”?现如今,城里的孩子比农村的孩子自杀率高,今日的孩子比旧日的孩子自杀率高,普通高校的自杀率比职校高,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前者比后者多吃了几个“智慧果”,他们开始对人生有点“哲学思考”了,种种禁锢之下,又没人适时疏通,于是选择了轻生。我们貌似勤劳地传播给他们现代化的知识,替他们规划生命意义问题,最终呈现的结果却给了我们狠狠地一锤。
曾子曰:慎终追远,民德归厚矣。(要得善果必种善因)只有在自己整个教育生涯中不断地拓展自己、提高修为,从长远的意义出发,真正将“传道、授业、解惑”平衡发展,才能将人生的精华布施给我们的学生,修成正果。
3、频繁改革的风景之下,是否掩藏着茫然?基础教育的每一轮改革,都牵动着多少人的付出与期待。那些忧国忧民的学者们呼吁改革教育中的腐朽、不合理,出发点无疑是值得肯定的,可惜多少次能天随人愿。相反,三番五次下来改得老师、学生无所适从、怨声载道;改得学生不仅要应对传统知识,还要恶补所谓素质素养,疲惫不堪;改得学生丧失个性,没有时间思考自己的人生、自己的追求,只能在我们的点化下盲目地成长。当他们真的长大,该面临人生的选择时,才发现原来如此茫然无措。这是不是我们教育的间接责任?学生不是实验品,每一个阶段都是不可逆转的,又怎能像小白鼠一样几经折腾,不断试验。我们的领导、官员们能否深入地做一下思考,撩开茫然的面纱,从本质上解决师生目前的困惑,这才是真正高僧级别的人该作为的事。
我忧虑:身为红烛,用一辈子的时间将自己燃烧殆尽,不知最后等待我们的是怎样的审判?
我思考:作为拥有智慧的人,彷徨、修正之后必将寻到正确的方向!